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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劃: 卷 別:總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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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法卷總論

書法總論.翰墨平生作佛事
 游國慶 臺北故宮博物院 教育展資處 副研究員
 一、漢字、翰墨與佛事
 (一)漢字與書法
 「書法」是以毛筆書寫漢字所形成四度元.空間與時間結合的藝術──
 在平面的二度空間上1,藉由圓錐形毛筆2書寫3的澀滑疾遲、提按頓挫4,展現墨色的濃淡、乾濕、燥潤5,呈顯出具有立體三度縱深效果的線條與視覺效果6,加上書寫本來存在的時間韻律和節奏,故名之曰:「四度元藝術」。
 毛筆字,在中國已有三千五百年以上的歷史。河南安陽殷墟出土的商代(約16世紀~11世紀 BCE)晚期甲骨、陶器、石磬上,時常見到毛筆墨跡的遺痕。作為毛筆象意字的「聿」字,早在商代中期的銅器銘文上已經出現:「聿」字像右手執毛筆書寫之形,本義是「書寫」、兼作「毛筆」的意思,是「筆」的本字,執筆須敬,故引申有恭敬的意思。
 漢字生發之始,是少數高知識分子資以祈神問卜、記言錄事的特權,經長期使用、衍生、擴展而成體系。文字的神祕力量,讓歷代人們對其抱持無比敬意,直至今日,臺灣許多地區,仍有「惜字亭」的遺留,可證前人對漢字的尊重。
 「執筆敬書」,是漢字書法在藝術表現外的另一個重要面向,「讀書甚敬,作字便佳」,誠然。
 (二)佛法化現──寫經、刻經、翰札
 1.佛教傳入
 佛教在西漢(206 BCE~25)末年傳入中國,經東漢(25~220)、魏晉南北朝(220~589)、以至隋(581~618)、唐(618~907),不斷地傳播、擴展:翻譯經卷、建佛寺、石窟、立造像題記、施捨回向……,逐漸深入各個階層。而其部分教義又與中國先秦發展出的儒、道哲理相近,遂更迅速為許多知識分子所接受,長期浸染於生活領域,擴而及於政治教化。上有所好,下必甚焉,流風所至,資以弘教的寫經、刻碑,因而十分普及。
 抄寫經卷的專業書手──寫經生,因應抄經的大量需求,在魏晉南北朝到隋唐期間蓬勃湧現,由於父子師徒相授,以及長期不斷的書寫,自然而然形成一種族群特色──極精熟而整飭、提按明快而筆勢飛動,在中國書法史的主流風格之外,獨樹一幟。畢竟文人書家於書寫創作時的自我意識,與終日抄經、熟能生巧的經生是截然不同的。
 碑刻書法,在紙張逐漸普及的魏晉南北朝以前,一直是書法史許多名跡的重要載體。上至東周(約770~256 BCE)石鼓文、秦代(221~207 BCE)刻石,下至兩漢豐碑大碣,尤以東漢碑銘,簡直就是八分漢隸的經典代表。隨著佛教的傳播,佛寺、石窟、造像、題記的建造,石刻的堅硬耐久特性,自然也載負了弘法的重責大任,見證了佛教傳承、寺院興革、教義勝諦,以及歷代書家的腕底墨妙。
 2.載體演變
 自商、周(約11世紀~256 BCE)以來,書寫的主要載體向來是竹帛──簡牘縑帛,至西漢中晚期始見零星麻紙片楮,東漢蔡倫改革造紙術,令紙張生產的質與量俱增,然仍未全面普及。今日考古所出三國吳(222~280)地簡牘,時代晚於蔡氏數百年,總數達數萬枚,卻罕見紙絮併出,可知當時還是用竹木簡為書寫的大宗。即使到東晉(317~420),王謝風流,書信翩翩,其所用紙幅,高度仍舊不出一尺、寬亦不逾二尺,證明紙張逐漸取代簡帛為日用書寫質材的進程緩慢,歷經六朝的過渡期,紙張才被普遍使用。而石刻碑碣以其能保存長久,從秦、漢(206 BCE~220),經魏(220~265)晉(265~420),到隋唐,一直為書家與各方書志寫傳、欲求永留紀念者所青睞。
 3.墨寶慧語
 相對於抄寫經卷的便於攜帶弘教、碑志塔銘的紀錄佛寺和高僧弘法史跡,偌多釋家於日常生活間有感、進行佛事所需而書的墨寶,書家與法師間、或僧人相互間的尺牘、翰墨、題辭、贈偈,乃至高僧書家日常遣懷所流瀉的禪機慧語和前賢語錄,都更充滿著書寫的生命力。
 一種存在於崇高宗教情懷下,人與人、人與事之間的真實再現,令人不禁從那一筆一畫間,追想當時的敬穆景況;沿著筆端遊走,想見歷代書家、高僧以毛筆敬謹地驅遣漢字,化為極具生命感動的辭章翰墨,因應著每一時空的大小佛事,成就出一篇篇真情流露的書法藝術,這正是佛教書藝最精萃、最動人之處。
 二、寫經書法
 (一)抄經之始
 佛經是佛教傳遞弘揚的重要文字資料。隨著紙張的盛行,抄錄佛經以供誦讀、學習,以普及四方,漸漸形成風氣。
 西漢末年哀帝元壽元年(2 BCE),大月氏派伊存出使中國,伊存以口授佛經予博士生景盧,景盧筆錄之,史稱《浮屠經》,為最早的漢文佛典,惜傳抄至西晉(265~316)以後散佚。
 本辭典收有中國最早有明確紀年的手抄紙本佛經──《諸佛要集經》,上有西晉元康六年(296)記載。雖為殘卷,但行與行間的界欄,說明是秦漢簡牘時代所使用竹簡形式的遺留(西漢馬王堆帛書上,也仿竹木簡畫有界欄),而筆畫間夾雜隸楷意趣,正呈顯著西晉時期所處的字體與筆法過渡的時代特色,所謂「寫經體」風格,由此可見雛型。
 (二)寫經極品
 東晉、南北朝(386~589)至隋唐、五代(907~960)是寫經的極盛期。從本辭典所錄:東晉的《法句經》、安弘嵩《寫經》、《法華經》殘卷;北朝(386~581)的《維摩經》、《十誦比丘戒本》、《優婆塞戒經》殘片、《佛說菩薩藏經》、《大般涅槃經如來性品》、《賢愚經》、《金光明經》、《大方等大集經》、《大般涅槃經》;南朝(4 20~589)的《華嚴經》、《摩訶摩耶經》;到隋代的《優婆塞戒經》、初唐(618~712)的《善見律》,可以清楚看出漢字主流形體,由摻雜隸法的古楷,逐漸成熟為端楷真書的過程。
 各寫經書風,或秀或拙、或方或圓、或勁或柔,往往自成一種獨到的結體與行筆特色,但又統合在行款整飭、筆畫粗細變化較大、用筆精熟穩定的幾項共性之下,與同時期的流行書跡比較,風格獨特、形成另類族群,是以書史家名之曰「寫經體」。
 (三)經典書法
 這些經典書法,不僅代表了中國在西晉至五代的漢字書法的字形、結體、筆勢,和書風的多元變化,在書法史上占有絕對重要的位置;而其佛教經典內容的深邃廣博,與移風易俗的教化善念,尤其固植中國境內、普及大眾人心,建立了既異於傳統儒、道,又內蘊儒道哲思──屬於中國的大乘佛教。
 「字」以成「經」、「經」以揚「字」,其中媒合者「書」也。讀其字(字以記錄語詞)、誦其經(經以寄蘊哲理)、觀其書法筆勢之妙、體悟寫經者之虔敬,可以更沉靜地感受漢字書寫佛典的精華與深美。
 (四)書家與寫經
 初唐以後,書家如歐陽詢、虞世南、褚遂良、顏真卿、柳公權,聲名顯著,仿傚者眾,間接影響了原本師徒傳授、極獨立(或封閉)的經生書風。尤以晚唐(84 6~9 07)之後,經生或參褚字的流美(如《法華經》及《觀普賢經》)、或援引顏體的渾厚,輾轉傳播至域外的日韓(如《賢愚經》、《雜阿含經》等)。
 可知原本獨立脈衍的「寫經體」,在唐代諸多大書家的盛名、師徒關係和經生系統的改變,與供養抄經者可能要求仿傚名家筆致的多重影響下,逐漸向主流書法靠近,也慢慢失去其特殊性。五代以後,要找出具有傳統寫經色彩的抄經作品,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。
 宋(960~1279)元(1271~1368)以後專業抄手沿襲顏書風格者仍多;但一流書家往往自出新貌,以精緻的筆觸,抒寫內心對佛法的尊崇,南宋(1127~1279)張即之,元趙孟頫、吳鎮,明(1368~1644)文徵明、董其昌、張瑞圖,清(1644~1911)初朱耷、金農,近代(1840~1919)康有為、溥心畬等,均為箇中翹楚。讀者細覽本辭典所收上述諸家名作,可以深味其間個人風格的不同體現。
 元、明以降,僧人以寫經弘法者漸少,殆因印刷版刻盛行,佛經不復須經生精筆細抄故也。民國弘一大師著意苦修,以寫經作佛事,一生心力萃集於斯,遂為寫經書法再掀一極具個性化的波瀾。
 (五)行草寫經
 另外,值得一提的是,僧人寫經在唐宋以前極為普遍,非僅有整飭的寫經體,如上述諸經,隸楷妍妙精緻,也有超越楷體軌範,以奔騰卻沉著的草書藉修禪佛,唐代的釋懷素、高閑,日本的空海等,皆以神龍變化般的草書、行草書抄經作字,使書法藝術與佛法的
 高妙圓融合為一體,尤令人讚絕。
 原本禪修的「靜」,便是「活潑潑地」沉著內蘊。楷體抄經,似靜實動、雖緩實速;草書寫經,似疾實遲、似飛實定。《書譜》所謂:「草不兼真,殆於專謹;真不通草,殊非翰札」,正是此理。無論是楷是草,「靜者思多妙,飄然思不群」,其「活潑潑地」生命機趣,和沉著飛動的創作意識,絕不因書體的不同而稍減,但隨著載體工具的異同,有隨機變異的化現而已!
 三、石刻書法
 (一)刻經與墨妙
 佛寺的碑記、塔銘,造像的題記,與摩崖的刻經,為佛教石刻書法的大宗,也是中國書法史上南北朝至唐、宋階段的重要資料來源。
 墨筆寫經是最鮮活的書法真跡,其筆尖的使轉、提按、翻折,以及墨色變化,從原跡上可以清楚讀出。石刻多為書手以硃砂書丹上石後、經刀工鑿刻,以供時人前來觀覽,至唐、五代以後大型紙張逐漸盛行,才流行以大紙墨拓碑刻字跡,再剪裱成冊頁流傳。
 唐代之前似尚無大紙提供大型碑志墨拓流傳,故史載許多書家均須不遠千里、親身至碑下,始能目睹碑文書法。五代以後碑拓技法漸漸盛行,方見有墨拓碑帖傳流,或全碑一紙、或剪輯成冊,雖云:「下真跡一等」,實則已歷經刀工與拓工雙重失真的可能,尤其是南北朝時的刻工,往往競以方勁雄強的筆畫為美,於是寫經書法中的細膩提按、柔婉靈動,大多被簡化成直率剛烈的筆致。
 本辭典所收南北朝的寫經與石刻,恰有時代相同或相近的作品,可以清楚說明當時「筆寫紙」、「刀刻石」兩大系統的極大差異。
 (二)刻與寫
 我們仔細比較同為北涼時期(397~439)的寫經《優婆塞戒經》和石刻《沮渠安周造佛寺碑》;同為南朝齊(479~502)的寫經《大方等大集經》、石刻《妙相寺造像題記》,可以清楚發現在相類的結體風格下,刀刻處理對墨跡造成的高度影響。
 曾有學者就北碑中有書丹未刻完成之例,比較出前半已刻之字與後半未刻之書丹間,有極大的風格差異;書丹多較圓潤細緻、刻後則多呈方勁粗獷,刻工對於原跡不如實的「再創造」,致使北魏(386~534)如《龍門二十品》各銘,均充滿雄強方剛之氣。這或許是依地域、時代對刻石普遍的美感意識驅使,加上個別刻工技術的優劣因素(劣工難以刻細緻圓勁的筆觸,故慣以粗筆方折大刀斲之),所形成的特殊現象。
 這書刻不一的現象,在北朝時期尤烈。但時代愈晚、愈接近隋代,書與刻則愈相合一,刻工已能完整展現書家的每一筆一畫。唯由拓本觀字,仍須有「透過刀鋒看筆鋒」的心理準備才好,以免為「黑老虎」(墨拓本)所誤導。
 (三)北與南
 其實,在時代相近的北朝與南朝二不同地域的石刻與寫經上,其結構、筆致也有極高的相似度,仔細比較同時期的北朝石刻與南朝石刻、北朝寫經與南朝寫經,可以證明其間存在的一致性。
 同樣地,斧鑿痕在石刻上所造成的變形成分依然明顯,並不因為南北方地域的分別而有風格上的差異,前人所謂「南帖北碑」的論述,恐怕是不符書法史實的發展脈絡的。
 (四)篆書刻經
 石刻中另有少數的篆書資料,為數雖不多,卻可說明書史上的一些現象。
 歷代篆書:漢字自商周「大篆」至秦統一為「小篆」,戰國(約476~221 BCE)晚期隸書興起,至秦漢成為主要書字體,篆書遂成為一種「古老」、「典重」形式,存在於漢代銅器銘刻、碑額、少數篆書碑志,及徵信的印章中,由其用途和普及性看,是被尊崇而邊緣化了。
 魏晉南北朝時,草行楷書盛行,篆書尤被冷落,罕見傳習,故乏善書能手。但在石刻中的碑額、墓志題記之上,仍勉力「復古」作篆字,可惜字體風味已走形甚鉅。唐代為篆書的第一次復興,李陽冰是第一號健將,深入《說文解字》、銳意改革出新。宋元明三朝仍以行草書體為書家藝術表現的首選,故篆書再度衰弛。至清,金石學興起,篆書資料不斷自地下湧現,遂有鄧石如起而一改綿軟舊習,令篆書重回婉通渾厚的藝術高峰。
 北魏孝文帝(471~499在位)時的《暉福寺碑》,有篆書碑額「大代宕昌公暉福寺碑」九字,起收筆或出尖、或方勁,布字或方整似漢篆、或屈伸如古文,無秦篆的圓婉,也乏西周(約11世紀~771 BCE)金文的典雅渾穆,是漢字已普遍使用楷書後,對前代古文字體的一種尊崇表現。但因缺乏古篆高手的參與,故雖見篆書結構,卻難脫時尚流行的魏楷筆勢,摻雜混融、自行變化,而成此種風貌。
 唐玄宗開元二十四年(736),史惟則所書《大智禪師碑》篆額,篆法已較圓婉,但結構仍乏謹飭,顯見篆書於此時雖非通行書體,但是作為一種古雅的文字,還是備受尊重的題署在一碑的額首處。類此篆額風氣,自南北朝至唐一直未曾衰歇,於是逐漸有人著意於篆書的創作經營,遂成名家。
 唐李陽冰即以作篆為主要職志,其於代宗大曆年間(766~779)所書篆書《般若臺題記》,結體嚴謹、線條圓勁、形如鐵線,號為「篆書中興」。
 柳公權於唐武宗會昌年間(841~846)書《玄秘塔碑》並篆額,其篆字在書史上未見描述,由此碑額「唐故左街僧錄大達法師碑銘」十二字看,線條圓勁有力,只是部件組合的疏密寬狹,猶有可商(如「法」字太促、「師」字太鬆、「銘」字太板),比之其楷書的精當妥貼,顯然略遜一籌。但這種楷書家兼寫篆書之例,似乎透露著當時人對篆書的一定重視,所以雖非專擅,也會盡力為之。
 清鄧石如於嘉慶八年(1803)篆書《心經》,鄧氏在清朝中期專主篆隸,銳意改革,其早歲雖刻意追摹傳為秦李斯所書的泰山、嶧山、瑯琊臺諸刻石,以及唐李陽冰的各種篆書作品,中年則兼習漢碑篆額、自求轉化,以其渾樸筆力,融隸入篆(或兼參漢篆),遂獨標一格,成為清代篆書中興的先行者。此篆書《心經》作品適可為其代表。
 這些歷來刻碑中的篆書資料,往往為書史作者所忽略,本辭典所收錄的篆文刻經,適可藉以窺知篆學史的若干演變軌跡,極具研究參考價值。
 由石刻碑記佛經,可以再現書法藝術的點點滴滴,而不管是隸書、楷書或篆書,在書刻之間,那份恭敬虔誠之心,總是洋溢在字裡行間。
 四、佛事、交誼與翰札
 (一)書、如也──直指本心
 在硬筆發明之前,毛筆一直兼具實用與藝術的雙重身分。
 留意書法的僧人,其日用的抄經、寫詩、題字,自然成為後世佛教書法的極品;即或非專注此道的法師書者,憑藉其對生命與書寫空間的特殊體會,在其腕下所流瀉的,亦往往不同凡響,迥非一般俗夫或野狐禪者流所可比擬。
 我們對於黃檗宗禪師的書法,或歷代及現代非屬於書法藝術傳統表現形式與技法的一切高僧墨跡,都應該從對生命本質的體悟和弘法教化的德量器識觀之,才不致落入狹隘的評鑑窠臼。
 (二)交誼書跡
 釋法藏的《與義湘尺牘》,是法藏寄予新羅僧人義湘的書信,見證了二位高僧的往來行跡,歷史價值不言可喻。而其書法在二王傳統之外,頗有褚字疏密屈伸之致,卻又在筆觸的輕重提頓間加強變化,縱筆寫來,氣韻舒徐而風華絕妙,彷彿見到米芾在一旁窺視而極意追仿之狀,真屬上乘之作也。
 類此「交誼」書作,在本辭典中尚多,如宋蘇東坡的《次辯才韻詩帖》、釋道潛的《與淑通教授尺牘》、沈遼的《想望顏采帖》、大慧宗杲的《與無相居士尺牘》、元管道昇的《致中峰和尚尺牘》、馮子振的《贈無隱元晦詩》等,均極耐細讀玩味。
 在書信、贈答、題辭、詩文,乃至圖贊跋記中,可以清晰呈顯當時高僧與高僧、高僧與弟子、文人與法師、帝后與禪師之間的各種交誼和互動──屬於人情與信仰生命最深刻誠摯的交往應答,在不同的墨跡筆觸裡,重新展現歷史。
 一個虔誠的宗教徒,不僅僅是誦佛修行、抄經回向,追尋宗教世界的「至善」;也有深入師友的互動,流露人性友情的「至真」;而提筆作字,抒發心靈之際,講究結字行款的妍麗樸茂、錯落變化,又何嘗不是一種藝術「至美」的求索呢?
 五、名家與高僧書跡
 (一)名家法書
 至於許多著名的書家作品,如:釋懷素的《自敘帖》、《小草千字文》;釋高閑的《草書千字文》;黃庭堅的《華嚴疏》、《寒山子龐居士詩》、《諸上座帖》、《發願文》;米芾的《草聖帖》、《紫金研帖》;范成大的《贈佛照禪師詩碑》;趙孟頫的《妙嚴寺記》、《帝師膽巴碑》、《高峰和尚行狀》;楊維楨的《真鏡庵募緣疏》;饒介的《贈僧幻住詩》等,均為書法史上的重要名跡,以其接近典範式的價值,似毋庸在此贅述。
 讀者只要細觀上述諸作的點畫、結字、行款、布局,以及其間彌漫的生動氣韻,自然可以體會其所以備受推崇的原因。再進而由其生平探究其寫作之緣起,則其興味必更加無窮!
 (二)高僧書跡
 細數本辭典所錄歷代高僧書作:唐代高僧書家有懷素、高閑等人;南宋書家有蘭溪道隆;元代有釋溥光善草字、釋覺隱善行草;明有釋守仁作元人草、自彥朗若精狂草,至明末高僧書家尤多,如憨山大師、弘智無可、隱元隆琦、費隱通容、擔當普荷、髡殘等均是,殆因亂世避險於禪佛間。至清以後迄於民國,日本善書高僧尚有寂嚴、良寬禪師等,而中國則唯弘一大師能開「書僧」新局,書法藝術在近現代的佛教界中,似乎不是那麼受重視,所以其筆下所現之成果自然不同。至二十一世紀,星雲大師獨創「一筆字」,為佛教書藝另闢蹊徑。
 (三)佛教史跡
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,本辭典又廣搜了佛教相關的珍貴歷史書跡,如戒牒、贈號敕文、印可狀、法語、規則、勸緣疏、看經榜、舍利啟白文等,還有法師、書家的大字題額、集句聯語等,凡此種種,都是佛教在近兩千年間與書法結緣並流布生發的鴻爪雪泥。
 如日僧空海大師所書《灌頂曆名》,既以實用需求為佛教重要史料,又以流麗韻致成為書史一珍貴名跡。同期日僧最澄大師的《弘法大師請來目錄》,亦為佛教傳日的寶貴史跡,書法秀潤妍美,充滿二王遺意。
 細讀前賢的法語、規則、經榜、題辭等跋記,猶如置身前代寺堂,靜穆莊嚴、法喜充滿;感受法師的規戒傳教,和煦春風、機鋒處處。雖時不我予,然風簷展書,其古道高懷、清修雅量,如何能不一一映照顏色耶?
 六、結語
 佛教在中國流傳兩千多年,勝義妙諦,長久深入人心,教化所及,祥和喜樂,澤被萬邦。漢字抄經與銘刻碑記的書跡,是佛教形諸文字的化現;而文人書家與法師間書信往返的翰札、題辭等墨寶,則是人類最真誠的心靈與生命的互動。
 釋者如懷素、高閑等,亦兼為一代名書家;書家如黃庭堅、趙孟頫諸人,實與佛緣甚深,其生命學問與佛理修持,可謂須臾不離。書家與釋家、藝術與哲思,原本就是如此緊密的結合一體,在這些精彩絕倫的書跡中,我們可以讀到前人精神世界裡最純粹的真誠、實在。
 歷代高僧,尤以黃檗宗禪師的書法,看似草草不經意,而在理蘊所繫、直指本心的創作意圖下,所謂使轉點畫的經營,便不是其所措意之處了。觀其書跡,感受其氣韻、風規,亦足以令人感動再三。
 書跡斑斑,記敘佛教與書法交融的點點滴滴,捧讀茲編,可以詠懷、可以寄情、可以去我執、可以識古今,其裨益大矣哉!
 注釋:
 1.紙面上X軸與Y軸組成的二度空間。
 2.故可八面出鋒,不像扁平的刷子,缺少尖鋒及翻轉的變化。
 3.因是「書寫」,不是繪畫塗抹,故有清楚的筆畫先後的時間性。
 4.筆鋒與紙面的摩擦角度、力度、深度,與行筆的速度、準確度、穩定度和變化度,是用筆的學習要點。
 5.所謂「墨分五彩」,是水與墨的細膩處理。在書寫過程中,利用蘸墨的多少和頻率的不同,自然造成多層次的墨色變化。
 6.故曰「殺紙」,謂筆力入紙;曰「破空」,謂精神出紙,如觀樹枝橫空,筆畫似躍出紙面,有強烈的立體感。
博物館資料: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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